三叹三声收

◇◆策X藏《情缱》全文收录于

剑网3耽美向策ALL全年龄同人图文合志《将军冢》中◆◇

【第四章】

翌日，李寒兮看着满床狼藉，和那躺在自己怀中酣睡的藏剑公子，不由愣神。叶灯阑赤裸的肌肤如凝脂白玉，在斜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看起来别有风姿。他的胸膛上布满昨夜欢爱的痕迹，颜色交错，配上他现在毫无欲念的清纯睡容，显得份外淫秽和十二万分的煽情。

而待到叶灯阑醒来时，便正对上李寒兮望着他出神的双眼。他叹了口气，伸手抚上他的脸，问：“寒兮，你是不是……都想起来了？”

李寒兮颔首，复又摇头，道：“只有零星的片段，唔……”

他盯着叶灯阑深邃的眼睛，皱眉想了片刻。是时，一幅幅破碎的画面闪过脑海，彷如是将落满尘灰的封闭妆奁打开，存着的一部分记忆被释放了出来，填补了回忆里空白的位置。

他细细回想着，像补齐一副残破的绣品，经纬交错间严丝合缝。

“若有来世，你想要怎么生活？”

记忆里的叶灯阑尚显稚嫩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响起。

“我想安安稳稳地成家，然后娶妻生子，做个普通的人，平安度过此生。”他听见自己回答道。

“在这乱世中，还真是奢愿呢。”

“那么你呢？”李寒兮问道。

叶灯阑甩了重剑，也学着李寒兮的样子躺在草地上：“我啊……”

“——我想成为这个人的家人。”

若有来生，他只想做这个普通人的家人。和他一起，平安地度过一生。

在即将征战之前，李寒兮曾和叶灯阑二人坐在城郊草垛上，相谈沉重的话题，看着远处的军营，共饮一坛桑落酒。

再往记忆深处一搜寻，许多琐碎生活的片段、亦或是花前月下的誓约、关于他们一切的一切，便斑驳地浮现。

“灯阑，我……”李寒兮想说什么，就见叶灯阑和衣起身，仍显孱弱的身子走向了房间的角落里，将一杆微微泛着血色红光的神兵取了出来。

李寒兮看着叶灯阑将那神兵递给自己，“这把‘火龙沥泉’是我亲手为你打造的，早在一年以前就想赠与你，偏不想遇上了那件事……呵。”

他自嘲一笑，复又落寞下来：“好在，好在你现在终于想起了我……”

李寒兮也一阵感伤，却不知这悲恸的情绪如何而来，似乎仍有重要的回忆被他遗漏。他看了一眼叶灯阑，伸手要去接那火龙沥泉。

而在下一秒，叶灯阑执枪之手一个翻转。霎时，脖颈处微微透出的凉意似要夺了他的命。

“如果你在战场上丢了命，留下我一人，那我宁可现在就亲手杀了你。”叶灯阑将枪尖抵住了他的喉咙，居高临下地道。

他眼中的森寒和绝情是李寒兮所惧怕的冰冷，可那眼底的绝望和不舍偏逃不过他的眼睛。这样的眼神，这样的情景，他都十分熟悉，却又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不过须臾，那厢叶灯阑又露出了笑意，他将火龙沥泉塞进了他的手心里，在李寒兮的身边坐下。

“……灯阑，那时候，究竟发生了什么？”

叶灯阑紧紧锁住他的眼睛，踟蹰了许久，这才启唇，可张了张口，出口的竟是一声叹息。

“事情都过去了，而且你也想起了我，我就将事情始末一一说与你听。”叶灯阑道，“去年那一场兴许有去无回的战役，实际上，是我冒名顶替你去的。”

“什么？！”李寒兮讶异，“我怎么可能，我怎么可能会同意？”

他还记得当初那一纸战书下达之时，他们二人几乎是陷入了绝望之中。而李寒兮身为天策大将，大唐有难，他就算再有万般不舍，也不得不去征战。

叶灯阑道：“是的，不论我说和你一同前去战场、还是代替你去，你都执拗地不肯让我与你一起去那危险的地方。”

“可是……我怎么能看着你去赴死呢？我怎么能，就这么松手让你去呢……”叶灯阑伏在李寒兮的肩膀上，声音哽咽，“我很害怕失去你，如果你不在我身边，我倒宁可一死。若是能与你一同征战，能和你战死沙场，那也是好的。”

李寒兮将眉心折起，抚摸着叶灯阑的侧脸，听他继续说：“如果你说，这场战不得不打，那么我宁愿换我去承受这一切，哪怕我们就此分开。因为，我不能看着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”

“——所以，我选择了让你遗忘。遗忘我们的过去，忘记我这个人。”

李寒兮陡然清明了，他颤抖着道：“所以……绝情蛊？！”

“……是。”叶灯阑道，“在你忘记一切后，我便代替你只身赴了战场。”

就算他忘记了他也好，至少，他能安然地继续寄住在这人间，看遍世间繁华，如他所说的那样，娶妻生子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。而不是在大好的年华，成为战场中一捧无人识得的枯骨。

而他年，叶灯阑若是有命归来，就可以远远地看着他，看他度过安稳的一生。他只要能看着他，就算透骨深爱之人遗忘了他们的曾经，但那样也很好。

“——那样就很好。”叶灯阑幽然道，“我可以想象在满园桃花盛放之时陪你喝一壶烫得正好的桑落酒；在秋雨袭来之时为你撑一把油纸伞；在春风拂面的傍晚，和你坐在亭台的雕栏之上共看一出精彩的话本；在除夕夜，带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同看烟花……也许想象着，想象着，我还会看着你的背影狠狠地哭上一场……但，这样就很好。”

这都是好的，他因此而感到知足无比，因为无计可施。

他不为此感到悲伤，因为他深爱的人还活着，他还能够这样望着他、想象这些美好无比的画面。他要的不是那人的黄土白骨，和一生无处安放的眷恋，他只想要看着他好好的。

而后，他们各自结亲，他会在老来齿摇发落之时，告诉自己的儿孙：他啊，曾经在年轻的时候，有过这么一个终生难忘的挚友。

是的，挚友。他兴许会望着他的背影，就这样过完一生。

叶灯阑曾经就这样自私地替他们各自安排好了一生，却从未幻想过李寒兮能够想起来。

“灯阑……”

于他，于李寒兮，现在的一切都仿若是一场梦。

“灯阑，灯阑。”李寒兮紧紧地拥他入怀，甚至一口咬伤了他的侧颈，复又细细亲吻，“我不会再离开了……我不会再离开你了。”

叶灯阑眼角有泪滑落，他回拥住李寒兮，像是紧抱住自己一生的珍宝。

“我心匪石，不可转也；我心扉席，不可卷也”。 

【未完待续】